风云早晚腾蛟龙 12
全员全须全尾/不要手贱搜索海蟑螂/爱队长，爱副队
顾顺纳闷，他等了一会儿，李懂没有再打过来。他也没打过去，改天再问怎么回事吧。顾顺扒拉着手机，整理一下近期的社会交往信息。湛江的老战友给他发来一段视频，噌一下顾顺的头皮炸了，谢谢你们惦记我啊，谢你们八辈儿祖宗啊。视频里，台风将至，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海蟑螂爬过防波堤，漫上路面和栏杆……顾顺绷着，强忍着不适，与他雪枫特战旅的战友们分享，西北人哪见过这阵仗。
“啊！”
“操！什么东西！”
“球！”
“唉日！拿开拿开！”
“歪日！”
“我湿你伯！头皮都麻咧！”
“小个泡*你别跑！”
顾顺微笑着收割尖叫，他又一次彰显了人民海军的强大，
“这有什么好怕的，这可以吃的，好像还是一味中药。”
最近两个月他学习了一些西北民俗学，回去可以打陆琛几个伏击。
他还没想好给李懂买点儿什么。他有回看到一支表，表盘是陨铁，有很清晰的维斯台登构造，特别好看，当时看到觉得太贵没有买，现在他绞尽脑汁在想那支表是哪个牌子的，就算想起来了，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卖，有得卖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买，买到了也不知道李懂喜不喜欢，李懂喜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戴。
有点犯愁。
大队政委还不白看他，还给他派了个活儿，接受军报记者采访，说不定还要上电视，让现役特种兵不涂油彩上电视合适吗我又这么帅。顾顺掏出兜儿里刘参谋给他的纸背了起来，我是一名来自旅顺的海军陆战队员……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，我连旅顺港长啥样儿都不知道呢。
这都八月了，李懂应该考过今年的复训了吧？每次打电话之前计划着要问一下李懂的考核成绩，拿起电话就顾不上问正事。不知道他今年考得咋样，应该参加了狙击科目的考核吧，考了哪些项目，会不会一紧张就犹豫，一犹豫就瞄得太久，瞄得太久就手抖，第一枪脱靶不是问题，会不会后面越打越慌调整不过来。
要是跟我一起考核，李懂会想方设法跟我较劲，肯定能考好。
这一边，蛟龙们闹了几十秒钟，在队长凶恶眼神扫射下逐渐闭上了嘴。
“几岁了起这种哄，小学还是初中。”
队长的语气让李懂更慌。他浑身冰冷后颈发麻心脏突突直跳。
完了。
杨锐站起来，
“李懂，我屋，徐宏，你也来。”
徐宏大笑的表情还没整理好，要不是队长脸那么黑，他差点儿要说出口，李懂都谈恋爱了！不行不行我落后太多了我要和小惠儿结婚！
出了宿舍队长一声不吭，一直回到军官宿舍，他拉着门，瞪着李懂，
“进去。”
义务兵，一律不得在部队内部或驻地找对象，服现役期内不得结婚。士官，原则上不得在部队驻地或本部队内部找对象结婚。
很多人以为义务兵不能谈恋爱，这是有本质区别的，爱是人类的天性，灵魂的核心，爱和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都不冲突。就有些二杆子，年轻气盛，不让冬天舔铁门非要舔铁门，下身指挥了脑子，不假外出夜不归宿，找那份儿“感觉”，整得轰轰烈烈的，更有甚者女方挺着肚子来营区大门口又哭又闹，要多丢人有多丢人，别说导员政委了，门口站武装更的也想敲了肇事者。几把都管不好还扛枪，呸。
“坐下。”
徐宏感到气氛有些不对，他想说李懂也没干啥坏事队长你干嘛这么凶啊，看把孩子吓的。
他忍住了，把见义勇为的机会留到以后。
“什么时候开始的。”
这怎么回答，李懂低着头，下巴贴着胸口。
要是他刚才不手忙脚乱挂掉电话，镇定大方地回答：一边儿去，真肉麻。就不会被队长发现吧？
什么时候对顾顺有了好感呢，他受伤住院的时候吧。
什么时候对顾顺产生了高于友谊的感情呢，他从微山湖舰上走过来那一刻吧。
“就上个月……”
李懂小声回答。
“谁主动的。”
李懂抬起头来，他浑身绷紧，狠狠咬着牙以至于能看清咀嚼肌的走向，
“我。”
“你们是自愿的吗？”
队长？你说什么？
“就是说，如果是你主动，你有没有以利益或者名誉胁迫顾顺，达到你的目的。”
徐宏站在一旁，靠着桌子，他圆睁着大眼睛，望着队长。
队长？你在说什么？
“或者，顾顺有没有以狙击训练或者阅兵训练为借口，胁迫你达到他的目的。”
李懂浑身发抖，呼吸起伏，尽全力坐在杨锐对面的椅子上。他自认虽非圣贤，至少是个正直的人，长到二十三岁，没做过什么不道德不光彩的事。
“当然是自愿的！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！”
“好……”
队长话还没说出来，李懂吼了起来，
“你也问过石头和佟莉这种问题吗！”
哟，会顶嘴了。
队长熟练地三段式压制。
“问过。我认识张天德的时候你还没入伍，而且女同志在这方面比男同志清醒得多。说你呢，别扯别人。”
血压激增让李懂思路不是很清晰，
“那你是反对我和顾顺在一起了？！”
“我不反对，我也不鼓励，但是如果这件事影响了顾顺，尤其是影响了这次阅兵训练，我唯你是问。”
李懂刚要脱口而出：凭什么！顾顺去阅兵关我屁事！想了想不对，确实关我的事。
队长放软声音，
“李懂，你还年轻，这不是小事，你要考虑清楚。”
李懂更生气，你平时天天说进了军营就不是小孩儿了现在遇到这事说我是小孩儿！
“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，趁早跟顾顺说清楚，我相信他能原谅……”
“你开什么玩笑啊！”
李懂从椅子上窜起来，愤怒地喊，
“你怎么知道是一时兴起！你又没有女朋友！”
这根本干扰不了队长的思路，
“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！”
“李懂！”
副队突然大喊一声，倒把队长吓一跳，
“队长，大中午的，别的同志都在休息，要不今天就这样吧，我送李懂回去。”
“送什么！他还能丢吗！”
“队长，你消消气。”
徐宏赶紧拉着李懂跑了。
两栋楼就隔着一个篮球场，直线距离不到100米。
李懂像每一个挨了训生着气的孩子一样埋头往前冲，徐宏跟在后面，
“李懂，去趟小卖部。”
“不去！”
“你陪我去。”
摆明了是要继续念紧箍咒，李懂用尽浑身力气抵触。
“走吧，李懂，”
徐宏承诺，
“你和顾顺的事，是你们自己的事，我不会说这个的。”
李懂这才硬着头皮走在副队身旁。
日光直射，一丝风都没有，二人无话十来步，突然徐宏开口，
“以后不许这么跟队长说话。”
李懂抬起头，徐宏表情严肃，甚至有点悲伤，
“队长原先是有女朋友的。当兵以前就有的，曾经也是两小无猜海誓山盟的。”
可从来没听队长说起过啊，李懂在心里回嘴。
“只是后来，队长回老家太少了，两个人话越来越少，有一次两个人躺在床上，队长的女朋友背对着他玩手机，队长想了想，那算了吧别再耽误人家了，”
徐宏叹了口气，
“就分了。”
李懂开始没明白，但他想了一下，如果顾顺躺在床上背对他玩手机……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腔冲上咽喉，一股无明业火就直窜脑门心。
“那……我去跟队长道个歉吧。”
“别别别，你这不就把我出卖了吗？”
李懂眉头紧皱，他想现在就掉头回去跟队长道歉。
“以后再也别跟队长提这件事了，”
徐宏从冰柜里拿了两瓶饮料，
“好吗？”
“不跟队长道歉吗？”
徐宏把饮料塞到李懂手里，
“再也不要提起这个事了。”
“……好吧。”
副队还不撒手，
“当然，如果让队长知道我跟别人说了，我就完了，我这么年轻，对你这么好，你也舍不得害死我对不对？”
李懂嘴角终于露出一点微笑，
“我会保密的。”
徐宏这才松手。这抠的，三块五一瓶的冰红茶，至于吗。
徐宏和李懂慢慢往回走，他十分轻柔地补了一句，
“你要是觉得队长说的全不对，可以不听，但是队长是为你好的，这个可不能忘。”
李懂的眉头瞬间又拧紧了。徐宏连忙确认，
“怎么啦？你不觉得队长是为你好啊？”
“这个我知道，只是……”
徐宏虽然是个急性子，但他克制着自己，不要再给李懂引导性的提问。
等了很长时间，李懂终于小声问徐宏，他的副队长，
“你们……不会瞧不起我，对吧。”
急性子一听就急了，
“当然不会了！你怎么这样看我们呢！”
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，说好了不会说这个的呢。
李懂听到一句，心里踏实了。
徐宏说，就算你经常觉得我傻了吧唧的，还是把我当亲哥，一样的道理。
副队表达的意思和星哥一样的，李懂感到很安慰。
“不懂你怎么活着回来了，还得一瓶冰红茶，这是赐你一杯毒酒让你死远点儿吗？”
队长几乎每次都能打到陆琛，而副队每次都打不到陆琛，这三个人肯定有一个放水，这人肯定不是队长。
“队长说你啥了？”
佟莉关切地问。李懂摇摇头，他不想照实说，也不想说假话，
“唉，没啥，就是被队长骂了。”
“没事儿，队长说几句就说几句，不吃亏。”
莉莉姐把李懂抓过来，抱在怀里搓。
徐宏干巴巴地附和，是啊是啊。
石头也拍了拍李懂，他在笑但是这个表情是真的扭曲。
终于有人与他均摊队长的战术打击啦，一来来俩，张天德，发自内心的喜悦。
徐宏趁他们不备迅速返回。
果然，队长眉头紧蹙，心事重重。
徐宏小心翼翼凑过去，
“哥，你没生气吧。”
“我生什么气，是我骂李懂不是李懂骂我。”
徐宏从裤兜里掏出冰红茶，已经不冰了，还有一点凉，塞给队长。听队长语气不太生气了，徐宏进了一步，
“我是问啊，李懂和顾顺好上，你为什么这么生气。”
队长喝了口水，
“打个比方，我让你做庄羽的思想工作，搞了半天你惦记人家屁股，我弄死你天经地义吧。”
徐宏惊恐地瞪大眼睛，怎么就天经地义了？！
“那不可能。不是，队长，我觉得这两件事完全没有可比性。你说的那个我知道，比如有些学生爱上老师，精神病人爱上心理医生那种，那不一样的，顾顺李懂不是这种关系。”
杨锐叹气，
“在海上，我让李懂每个礼拜给罗星和顾顺各打五分钟电话，是想着顾顺能给李懂鼓励，让他尽快从低自信、自责、焦虑的状态里走出来，没想到会出这种事。”
顾顺这不是……圆满完成任务了吗？
“李懂现在状态挺好的啊？”
“这种状态好是有条件的，而且不能独当一面。”
虽然又和队长意见相左，徐宏还是勇敢地说出来了，
“队长，我觉得李懂完全可以独当一面。”
杨锐看了他一眼，
“行吧，下午在室内体能训练和政治学习吧。”
副队立刻出卖了李懂，
“队长我不要跟李懂一起挨罚，下午不是排爆训练吗？”
队长白了他一眼，
“谁罚你了，这个天穿防爆服？李懂又心不在焉，马上要执行出海任务，安全第一行吗大哥。”
徐宏点点头，
“那，队长，下午的训练你就别带我们了。”
“怎么？”
“因为你显得特别累，影响我们的训练情绪和效果。”
“徐宏，你皮紧啦？”
队长是了解李懂的，他接连两天的训练学习生活情绪都很低落，这个俗称：思想上有包袱。
队长问他是不是自愿的和是不是一时兴起，李懂仔细比较了，应该是前者更让他生气。
但是有一点，队长说得没错：绝不能影响顾顺，尤其是他这次阅兵训练。
任何理由都不能。
他拨通了顾顺的电话。
“李懂，你那天怎么回事啊？”
李懂练习了好多次，
“没事，我就是手机没拿好掉地下了，捡的时候不小心把电话挂了……”
顾顺这么好骗还得了，
“李懂，说实话。”
“没事的……”
顾顺一点不松口，
“李懂，怎么了，跟我说实话。”
李懂沉默了，可每次通电话也只有匆匆几分钟，顾顺中午不休息举着电话不是为他听他喘气，李懂深吸了一口气，
“顾顺，对不起你，你别生气。”
狙击手背皮一紧——以前他从不会这样情绪起伏的，
“怎么啦？你别着急，慢慢说。”
“……那天我……开的是免提，他们都听见了，然后就都知道了……”
哦这事儿啊，猜就是。
李懂声音压得很低，语速很慢，仿佛承受巨大的痛苦，
“队长也在……我和队长吵了一架。”
“队长不同意吗？”
“他没说不同意，他觉得我年纪小，脑子不清楚，”
他还觉得可能是你胁迫我的。这个李懂没说，
“队长没给你打过电话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李懂叹气，
“那他是在等你回来，他不会放过你的。……不是，我不是那种意思，你别生队长气，队长比较负责任，你好好走队列，我没事的。”
如果是几年前的顾顺，电话一放就去打报告，这个正步老子不踢了。
他想立刻飞回旅顺港，把李懂搂在怀里，亲亲他，摸摸他，好好安慰他。
李懂这边的情况他这两天多多少少预料到了，而且这是他预料的种种情况里最好的一种。
“李懂，我喜欢你，任何人都影响不了。”
李懂回答的声音虽然小，却坚定，
“恩，我知道。”
这让顾顺胸口涌过一道暖流，他的观察员聪明又坚强，
“李懂，别难过，再坚持一个月我就回来了。”
“好。对了，我们要出海执行任务，这次你不在，所以我临时担任这次任务的狙击手，跟你说一声。”
顾顺嘴角不自主的上扬，李懂的进步别人也都能看见的，
“很好啊。什么任务，远吗？”
李懂迅速而含糊地说了声岛链，顾顺听清了，他担心起来，
“这会儿吗？不是正好有个超强台风从那个方向过来吗？”
“等台风过了吧，听安排。”
顾顺还是不太放心，
“你注意安全，能用卫星电话就给我报个平安，好吗？”
“恩，你也好好走队列，多喝水，别中暑。”
爱让人在一瞬间有了无数弱点，同时却无比勇敢。
*苇汁儿老师激情赞助了民勤话“小个泡”，据苇老师说是小混蛋或者碎怂的意思，感觉十分可爱（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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